回到草屋时，小九本以为段十一已经睡了。不想屋内灯火通明，想是在等着她。 “妳回来了。” “天热，我刚去外面走走。”她看向桌上的鱼汤，汤已经冷了，鱼块却未动。“先生怎么不吃鱼？”小九忍着心中道不清的情绪，低声问道。 等了一会，段十一却没答话。抬起头，就见他关切看着自己。一张满是皱纹的脸，眼神十分温和，仿佛洞悉一切般清明。 我能不吃鱼，妳呢？ “先生是何时发现我的身份的？”她走到段十一身旁，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。她的动作娴熟自然，一动一坐间已然不是那个围着先生团团转，永远随侍在旁的丫头小九。 “这些年委屈妳一直易容扮丑，辛苦了。”段十一微微一笑。“老头子该怎么称呼楚姑娘？” 小九摇头：“我早已改名，是为巫九命，称我小九也没错，无须再改。我自认易容术精湛，先生还没说，到底是怎么认出我的？” “妳可还记得十六年前曾请我卜过一卦？” 自然记得。当日假托寻找失物，请段十一卜算天地六器下落。谁知段十一却要她去偷师父的信，怕她不相信似的，还加上一句“此物总归要物归原主”，一副高深莫测模样，也不知葫芦里卖什么药。这么多年过去，九命几乎忘了当年的事，直到段十一再次提起，她才发觉其实一切记忆仿佛还是昨日般栩栩。 “是又如何？”九命沈住气问。 “妳虽然以易容之貌投奔我，但咱俩几乎朝夕相处，时间一久，我便发现这张麻子脸是假的。只是当时并没拆穿，想知道妳究竟想做什么。之后我留意到，只要妳一靠近广陵伞，伞上原残存的微弱气息，会突然溢增高涨，一旦妳离开，那股气息便又消弱下去。当时我百思不得其解，直到应命提醒我，法器越靠近主人，其威力越强，极难掩盖住。我便明白，妳就是广陵伞的主人，楚怀璧。” 九命曾听时雨说过，天地六器里的晨夜书与休咎数，各名应命与流沙。段十一竟坦承自己就是法器之主。想不到啊想不到，得来全不费功夫。 她正要开口，谁知段十一笑了笑，续道：“当初妳潜伏在老头子身边，不就是因为怀疑我手上握有天地…